Instant of Life – Chu Hing Wah’s paintings

 

畫家朱興華說生命中的瞬間最讓他動容,他形容為「instant of life」。日出日落、植物生長、萬物的一呼一吸皆是生命展現在瞬間。

從沒受過正式的藝術教育,朱興華當了二十多年精神科護士,繪畫都是自學而成。一直都是業餘畫家,直至一九九二年退休始成為全職藝術家。心理科護士的專業背景造就了朱興華畫中獨特的風格 —— 似是寧靜安穩又彷彿哀傷寂寞。醫院中病人扭曲的身體及精神狀態,對他來說沒有異於常人,更不會以奇怪或同情眼光視之,反而那是云云生命中的瞬間。他畫中的人物姿態都不太日常但面容卻安靜,總是雙腳胖胖跟身體有著奇怪的比列。像《媽媽和她的孩子》似是在沙灘中嬉戲,卻沒有那種日常喧鬧的氣氛,背景的兩個身影,不知是誰,也不需要知道是誰,安靜地玩耍不打擾別人便好了。《歸家》中那個背影,似是在畫中凝住的一刻於雪中慢步前行。朱興華畫中細小的人物像被景觀包圍著,他愛畫細小的人物,大幅度的景觀是留白,是畫家給觀眾感受畫意的空間,那些是色彩繽紛的留白。

朱興華畫內的風景及人物並不寫實,是存在他腦海中發生過的生活點滴,又或者是他對人生的看法。近年以書法加入繪畫中,因為有些事情以繪畫都不盡表達他的感受,於是加以書法。好像戰爭,他回想從前在父親口中聽過戰爭如何破壞人家,近年又在媒體上讀不同的戰爭情況,他以書法及繪畫描寫從未親身經歷、卻又總是在發生的戰爭。《戰歌》是他的大型書法帆,以歌聲喻作爆炸,燈光作火光。《人為戰爭而生》是呼應書法,在深藍的天空中,都分不清那是火光還是煙火。

朱興華老說自已年紀大,對人生總有很多感受。八十多歲還未有封畫筆的打算,指人活著就是要存活,存活就是要工作。他的最新兩張作品《親愛的家:聖查爾斯醫院》及《求存》總結了他近年的心境。前者是他退休回到英國聖查爾斯醫院,年青時他在那裡學習護理知識。後者是他近年對不同階層存活的寫照。

「人要活就要做,好的,壞的,高上的、低下的,我們都要做……」環顧人生,他在畫中這樣寫著。

(原文刊於 Obscura Magazine )

The Ink Art – Fang Zhaoling

 

已故畫家方召麐的《西紅柿》滿有趣味,既像宋代禪畫,又彷彿西方的靜物畫。以中國水墨的方法,把蕃茄這種在不常見於中國畫的繪畫對象,畫得飽滿紅潤。旁邊還有幾棵青色辣椒,用墨及顏色都流露方氏的率性自然。《西紅柿》題款寫著「白石老人張老師等前輩喜畫柿子,余獨作西紅柿,以其既為蔬菜亦為水果也。」幾棵青辣椒有著齊白石畫中的蝦那種活潑精緻。也可能想像這位生於民國時代處於歷史轉折點中的女畫家,在傳統養份中對新沖擊的渴望。

方召麐作品中有很不少山水畫,不只是中國山水,還有瑞士雪山及歐洲山嶺。中國自然山水景觀跟人世間善惡有關,深山是賢士隱居之地,文人傾向畫山水景觀,以示對精神面貌的追求,處於山嶺間冀與大自然聯繫達至天人合一。畫中的山水風景、用筆用墨,也反映畫家的內心世界,是外在景觀亦是內心的風景。方召麐的山水風景用墨用色那種深刻,是她內在大氣度的寫照。二十世紀初出生於無錫,一生經歷北洋軍閥割劇及中日抗戰的動盪,在香港及英國留學,丈夫去世後一人帶著八名子女。在這種背景下,方氏的水墨畫用墨用色的力度豪邁,是那種大時代的氣勢。在大時代之下,她仍抱著樂觀幽默去繪畫人生,在豪邁山水景觀中,她畫筆下的人物,是充滿童趣天真。

 

《舒暢心胸》是方氏以中國水墨的方式,繪畫英國著名的古跡巨石陣(Stonehenge) ,巨石像數道大門,大門敞開胸懷自然廣闊。巨石見證了千百年的物轉星移,方氏用雄渾的筆觸畫石陣,更在其中提字表示心情鬱悶,以大筆畫否以舒暢性情。心緒不寧但畫面仍然是豁然開闊。師從張大千、趙少昂等國畫大師,方氏卻不拘泥於傳統方法,她的《黃河》生動抽繪中國西北飽受風化侵蝕的山貌。畫中有數艘行船,船上的人像在閉目養神,彷彿於風霜中仍能處之泰然。

(原文刊於 Obscura Magazine)

Doubleness – Carsten Höller

Carsten Höller說凡事都有兩面,就像他的背景。

擁有昆蟲學博士學位,沒有跑去當昆蟲科學家,卻選擇了藝術。看待藝術如科學。科學為世界中各種迷團提供答案,Höller認為藝術也有著相同的功用,為世界提供答案。但人類始終是感性動物,好些問題不能單靠科學解答,於是這世上還需要有藝術的存在。

正在香港舉行他首次個展「Double」,展覽中有一個一分為二、兩半不同的草菇。一半是帶毒性的紅底白點「毒蠅傘」,另一半是常見的菇菌類品種。但關於菇菌類的生長過程,卻令這名科學藝術家摸不著頭腦。菇菌類在泥土下生長,在合適的氣候中它們會長成不同顏色、型狀稍異,有些顏色會鮮艷繽紛卻帶毒性,吸引昆蟲卻讓蟲兒們賠上性命。跟花果不同,花果顏色是要吸引昆蟲傳播花粉,繁植下一代。Höller 對這個非常不解。假如像他說這種二分的理論,在日常生活中隨處可見,這個其實不太難理解,我想大抵是人生總是平常及痛苦摻雜,而我們總會有過「明知有害但也一頭裁進去」的情況。

展覽中還有另一作品 〈Vehicle〉 黃橙兩個圓型能夠滾動,Höller 建議最佳的方法是用它來滾下山坡。可惜在香港的展覽設在畫廊中,作品被吊起滾動不了。我想起去年在米蘭的Pirelli HangarBicocca 中他的個展「Doubt」,也有 〈Vehicle〉 的展出,而其他作品全都可以玩,就是觀眾如身處遊樂場中,體驗作品的趣妙之處。「Double」挑戰參觀人士的感官反應,穿過似是平衡卻又不是的雙軌道,還有以鏡子造成的錯覺迷宮⋯⋯Höller藉作品跟參觀者互動,他認為觀眾跟自己對作品有著不同的了解,也是一種二分既互相排斥卻又互補的關係。

「人們都說科學跟藝術相似,我認為他們是水溝油。例如我創作了不少巨型滑梯,觀眾可以藉它從高處滑下。但他們也會因為畏高而不能對作品產生共鳴,又或者選擇只遠觀不參予。」Höller 堅持藝術與科學既結合卻又二分。

或許水乳交融的狀態也有著排斥的內涵,世事總如此。

 

 

(原文刊於 Obscura Magazine)

Wayfinding – Teresita Fernández

「甚麼是景觀?(landscape),你作品中指涉的是外在景觀,還是內心的風景?」我這樣問藝術家 Teresita Fernández。

出生南美古巴現在美國定居,Teresita Fernández 的作品中很多都是景觀或是地景(landscape)「外在及內地的風景也有,當然這些都不是在真實環境中看到的風景,都是我對風景的想像,但用了取自大地的石墨為創作材料,你也可以說作品刻畫的是大地的一部份,都是風景。」

Fernández 的特定場域裝置作品《Rise and Fall》,是一系列用石墨做成不同大小的浮雕版畫。浮雕上的是景觀,版畫掛置在高低不同的位置,牆上描繪着潮汐漲退和不斷變化的地平線,石墨景觀像是浮在海上的島嶼。Fernández 利用不同的礦物去表達歷史的沉澱,也描繪抽象景觀,從中不單是探索人與大地的關係,也是記錄著兩者的記憶及對立。石墨是由冷卻了的煤或炭質礦物沉積而成,那一層一層的灰黑色,就是大地的經驗記錄,是礦物結構亦是歷史痕跡。在《Rise and Fall》中,參觀者像被整個裝置包圍著,在欣賞作品的同時,也是身處作品之中。於是不單是視覺的觀賞,也似乎能夠感受浮雕中的景觀,感受發自內在,景觀也因此內化了。那種景觀與人的對置,既渺小也巨大。

 

 

對於「身在哪裡?」這個問題,人們都會回答地點的名字:我在香港。我在戲院內。我在外地。我在辦公室中。我在畫廊中⋯⋯。但 Fernández 要探求的「哪裡」不只是位置上的詮譯,更是希望從人們的想像中與物質世界的一種連繫。因此她喜愛以不同的礦物來創作,礦物來自大地,它們經歷的變化是歷史,也是人類存活狀態的見證。她把石墨、金、鐵、孔雀石等的形態改變,以不同的技巧將礦物變成景觀。《Rorschach》及《Golden》都是以金作為材料,前者是雕塑後者像是山水的畫作,金的形態改變但內涵依舊。Fernández 相信縱使形態及外形改變了,金的前世也包含在今生之中。無論物件的外形如何,當中有因天然侵蝕或人為斧鑿失去的部份,物料本身印證的記憶也完好無缺。

Fernández 的藝術創作是一趟尋找之旅,不同物質的型態變化,是希望觀眾能夠通過想像從物質中找尋記錄,既發現大地的歷史,也明白自己身在哪裡。

(原文刊於 Obscura Magazine)

回家 ——韓麗珠

(原文刊於 Obscura Magazine 2017 年 10 月 27 日)

「時間改變了許多事情,
我搬遷了又搬遷,人們來了又去。
時間告訴人們,無論他們渴求什麼,
他們只是一直居住在幻覺之中而已。」
── 韓麗珠,《回家》

都說「家」是讓人安心的地方,但安心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覺,而「家」又是一個怎樣的空間。有人從閱書過程中找到安心,書成為了心安之所。「只是看書」是一系列關於回家及書的展覽,也是對應城市與時代背後的意念,是一場書與空間的探索。「在香港,原非所有家庭都能擁有一個書櫃;愛書人賺錢速度比不上買書的速度,兩者呈緊張關係;……」鄧小樺在策展前言中這樣道。

參展的作家及藝術家有韓麗珠、謝曉虹、俞若玫、盧樂謙及何倩彤。各人以一本書作為一階段的展出,把展覽空間變成能閱讀的一部份。第一本展出的書是韓麗珠的《回家》。「韓麗珠以皮膚及衣服比喻家,人們都住在裡面。」鄧小樺說。文字安身之所也許是紙吧,雖然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以紙筆寫作,但韓麗珠堅持這種原始的寫作勞動。她在各種隨手拿到的紙張上做筆記,整理過後才把它們搬到原稿紙上,文字經歷一次又一次的搬家。過程中,作家有著很多的思考,在紙上那些旋風形的圖案,便是隨她思緒畫到紙上的。一圈一圈的圖案像是變幻,是作家思考時的變化,韓麗珠的《回家》就是在內心出發,對城市、親近的人、物件等面向,思考「家」的根本與變幻。像她的寫作過程吧,從隨手拿來的紙張到原稿紙,文字在「搬家」的過程中經歷改變。

展覽的其中的部份是作家對「家」不同概念的辯證。「舊居」對於韓麗珠是「所有道路和走廊,在我可以到達目的地之前,都會突然改變。」 ── 〈舊時居所〉。從一個地方搬到另一個地方,或者說搬家從來都是心煩事,過程中會因為各種狀況而要繞路。重訪故居,往昔的部份已隨搬家在位置空間的轉變而逝去,熟悉都變成陌生。

If time could be kept forever – Morgan Wong

(原文刊於 Obscura Magazine 2017 年 6 月 6 日)
Translation / Ian Tsang

藝術家Morgan Wong 決定用畢生時間去把鐵柱磨成針。

如何看見時間的流逝?四季轉移、花開花落、陰晴圓缺。事物的變遷見證時間流逝 ,逝去的時光不可挽 —— 老調卻真實。Morgan 的作品試圖去表達挽回逝去的徒勞。2011 年在赴英國留學前,Morgan 受鐵杵磨針的故事啓發,這成就了他一件畢生的行為創作。詩人李白少時不願讀書,一天蹺課跑到河邊玩耍,看見老婦正在將鐵杵磨成針,李白認為這事不可能,然老婦回答:「功到自然成耳」,用功便可達成。故事談做事要有恆心,而恆心需經時間驗證。

Morgan 買了一支跟自己身高、體重一樣的鐵柱回工作室,

初時不知如何是好,獨對鐵柱,經過兩天的思考沉澱,典故成為了行為創作。Morgan 在一間畫廊內以行為藝術形式,在參觀人士面前把鐵柱磨成針。從公開表演到後來成為了個人修行鍛鍊,Morgan 後來更把過程中產生的鐵粉放進玻璃管中,是一個時間囊,也是藝術家留著逝去時間的一種方式。要將一支跟自己身高體重一樣的鐵柱磨成針,那可能要以畢生時間去完成,甚至窮一生也未能完成。Morgan希望從當中感受時間,雖然明知要挽回逝去的徒勞,鐵粉也不可能復原成鐵柱。

然而逝去是終究逝去的嗎?歷史是一去不返?時間過去是永不復還嗎?

Morgan 作品對時間的思考,讓人想起艾略特的詩歌《四個四重奏》,詩歌是一個超越時間的啟示

現在的時間和過去的時間
也許都存在於未來的時間,
而未來的時間又包容於過去的時間。
假若全部時間永遠存在
全部時間就再也都無法挽回。
過去可能存在的是一種抽象
只是在一個猜測的世界中,
保持著一種恒久的可能性。
過去可能存在和已經存在的
都指向一個始終存在的終點。
足音在記憶中回響
沿著那條我們從未走過的通道
飄向那重我們從未打開的門

- 〈焚燬的諾頓〉/《四個四重奏》

在詩中過去、現在、未來並不是線性,過去可能存在於現在,而未來是過去及現在的總和。臉上歲月的痕跡;被荒廢的建築;已忘掉但卻重現在夢中的人和事。在意識或無意識之間,過去一直與我們同在,時間是不可、亦不用挽回。

Morgan Wong, an artist, decided to devote his whole life to grinding an iron rod into a needle.

How can we see the passage of time? Changing seasons, flowers blooming and withering away, the moon waxing and waning, being dim or bright. Changing things bear witness to the passage of time, but forgone times cannot be redeemed — the same old tune but true nonetheless. Morgan’s work attempts to express the futility in reclaiming lost time. In 2011, before pursuing his studies abroad in England, Morgan was inspired by the story about an old lady grinding an iron rod into a needle, and this prompted him to create a lifelong performance art piece. When Li Bai, a Chinese poet, was little, he was not interested in studying. One day, he skipped classes and went to play by the riverside, and there he saw an elderly woman trying to grind an iron rod into a needle. Li thought that it was impossible, but the woman replied, “Constant effort yields sure success.” The story is about perseverance, and it takes time for it to bear fruit.

Morgan bought an iron pole as tall and heavy as his own self and brought it back to his studio.

At first, at a loss of what to do with it, he just spent time alone with the iron rod. After two days of deep thinking, he moved on to turn a classical story into performance art. In an art gallery, Morgan chose to use the form of performance art in grinding a iron rod into a needle. What began as a public performance turned eventually into a personal training. Later on, Morgan put all the iron powder generated in the process into a glass tube. It is at once a time capsule and a way in which an artist attempts to retain the passage of time. For grinding an iron rod as tall and heavy as his own self into a needle, it might take his whole life to complete, or perhaps it might not even be sufficient. From this experience, Morgan hopes to be able to feel time itself, even though he knows fully well that it is futile to redeem lost time, and that iron powder cannot be restored into an iron pole.

However, is once lost is lost forever? Does history go only in one direction, without returning? Can bygones times never be restored?

The contemplation about time in Morgan’s piece reminds one of the poem by T.S. Eliot titled Four Quartets. Poems provide hints that surpass the passage of time.

Time present and time past
Are both perhaps present in time future
And time future contained in time past.
If all time is eternally present
All time is unredeemable.
What might have been is an abstraction
Remaining a perpetual possibility
Only in a world of speculation.
What might have been and what has been
Point to one end, which is always present.
Footfalls echo in the memory
Down the passage which we did not take
Towards the door we never opened

Burnt Norton, Four Quartets, T.S. Eliot

In the poem, past, present and future do not form a linear line. The past can exist in the present, and the future is the total sum of the past and present. Traces of passing years on your face; abandoned buildings; persons and things forgotten but reappearing in your dreams. Between consciousness and subconsciousness, the past has always been with us. Time cannot, and needs not be redeemed.

Image courtesy of Morgan Wong; Tintype Gallery

BETWEEN ALIENATION AND FAMILIARITY – SOPHIE CALLE

(原文刊於《Obscura》網上版 2017 年 5 月 23 日)

在1980年一月的某一天,巴黎街頭,她在跟蹤一名陌生男子,數分鐘後失去男子踪影。同一天傍晚在展覽的開幕酒會中,朋友介紹她認識一名男子,那人名叫Henri B,正正是她跟縱的那人。B先生對她說要到意大利威尼斯,於是從巴黎到威尼斯,她跟著他。在威尼斯迷宮般的街道中,繼續監視B先生的行縱。

她是法國藝術家Sophie Calle,跟縱B先生計劃後來成為了她的作品 《Suite Venitienne》。《Suite Venitienne》是創作於八十年代初,她離開法國七年後,回到巴黎一切變得非常異生。Calle在自己的出生地成為異鄉人,於是她用異鄉人的視點去監視這個陌生的出生地。在威尼斯監視B先生的同時,Calle也在觀察自己。在水鄉交錯的街道上, B先生背影時而消失、時而走近,情緒也隨之失去方向。這一場的跟縱就是她個人慾望的投射,她像在戀愛,但卻不是。又或許B先生的飄忽無定比對他暸如指掌更吸引,那是一種在陌生與熟悉之間的迷失,在異鄉中找尋著甚麼的寂寞。

偷窺、發掘私密及跟蹤,都是Calle的藝術。在《Suite Venitienne》後,Calle 在威尼斯一家酒店當房務員,在每天執拾房間的過程中,Calle 翻閱客人的物件。衣服擺放位置、棄掉的垃圾等各種細節,都是她蹓躂陌生人世界時的樂趣。這個就是她後來的作品《Hotel》。Calle的藝術世界也彷彿當下的現實。我們在網絡上跟追踪別人的日常,掌握陌生人的愛惡。在滑鼠及鍵盤的滴溚間,人與人前所未有地緊密連聯繫著,卻又如此疏離。我們偷窺別人,也從不吝嗇私隱。去過那裡、吃過甚麼、跟誰在一起,統統在那數碼虛擬中展視一番。

Sophie Calle最新的作品就是分享陌生人的秘密。在紐布魯克林區的Green-Wood Cemetery 內,有一座全新的「墓碑」,是 Calle 在未來廿五年的新作。「墓碑」上刻有「Here Lie the Secrets of the Visitors of Green-Wood Cemetery」,遊人寫下不願告訴別人的秘密,然後投進這座「墓碑」內。開幕當天,Calle 親自為預先登記的遊人聆聽他們的秘密,人龍圍繞墳場一圈,是慕 Calle的名氣而來,還是人皆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都說人生無常,要把握有限去誠實告白,但誰個沒有帶著半點沒說的話走進墓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