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dolfas Mekas, Jonas Mekas with Friends (Algirdas Landsbergis, Leonas Letas), Kassel/Mattenberg D.P. Camp (1948), gelatin silver print, 55.9 × 43.2 cm
(原文刊於 Obscura Magazine 2017年7月4日)
Jonas Mekas 在他的日記《I Had Nowhere To Go》中說了一個童話故事。故事關於一名男子,他不知道面前的路通往何方?而在路的盡頭會見到甚麼?
終於他到了路的盡頭發現「有一堆,一小堆兔糞便在路的盡頭。在回程的路上,人們總問他:『這路通往那裡?』他總會回答:『無處,這路通往無處。而在盡頭甚麼也沒有,只是一堆兔糞便。』他這樣回答他們,但沒有人相信他。待續……」
美國前衛電影教父 Jonas Mekas 的創作充滿過去的片段,在個人的回憶及歷史檔案中,他拼合出既似虛構亦是夢魘的影像創作。1922 年生於立陶宛北面的小村,Mekas 經歷國家被蘇聯入侵,繼而是納粹德軍迫近,他形容小村在戰火前後的狀況「本來是甚麼也沒有發生的地方,突然變成甚麼也在發生。」後來為了逃避戰火及獨裁的迫害,他跟弟弟避走維也納,希望在那裡修讀哲學。可惜中途已被逮著,被押至德國漢堡的勞改營,兄弟二人在營中渡過了八個月。
勞改營的生活該是充滿苦難,但在 Mekas 的日記 《I Had Nowhere To Go》中,這八個月的日子沒有那種人間地獄的描述,卻由回憶與他人故事交織而成。有一天他這樣輕描淡寫,「在路上我們看見很多獨自在途上的孩子,這個或許是十歲、十一歲吧,這是當孩子最好的時光……『有一種東西我們現在有很多,』德國人說『就是時間。時間會讓一切展露。』」
另一天他寫著,「回憶 綠色的蜥蜴在溫暖的苔蘚上」然後 Mekas 在想:假如蘇聯政府明白別人的財物、土地及生命皆不可取……那蜥蜴與苔蘚是回憶中的家鄉?還是在身處的勞改營中?是當下與回憶混雜與交纏。Mekas 在記錄歷史,也沒有記錄歷史。
如果歷史是由無數的大事組合而成,那些眾人皆知的大事,大概都是真實地發生過。那回憶呢?還有疑幻似真的夢境?應該是被抑壓既不想承認、也不願面對的歷史吧。Mekas 說他要閉上眼晴迎向未來,不管也不想知道前路是怎樣,又或者前路盡頭將通往無處。
Jonas Mekas 最後逃到美國。他的日記《I Had Nowhere To Go》今年返回記憶中的德國,在本屆的卡塞爾文獻展中展出。